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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韌的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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堅韌的他

顧少卿有點怕他。

不,不對,不是一點,應該說是,很怕吧。

因為他也知道,其實在生理上,雌蟲對雄蟲是有著天然的保護欲的。

小學的生理課上,大家都學過這一課。

在他之前二十多年的生命當中,所遇到的雌蟲和亞雌,對待雄蟲們,都堪稱耐心和溫柔。更有甚者,簡直保護欲過度了。

但是眼前的這只藍眼睛雌蟲,他……不一樣。

他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雌蟲,他看著他的眼神就像是在看著什麽冰冷的死物,又或者是什麽令蟲厭惡的東西,其中不見半點溫和,半絲憐憫。

在他的面前,他的外貌性別毫無作用,他幾乎把他當成腳底下的泥土。

那樣的態度,真的是非常令蟲感到恐懼的。因為很顯然,目前這情況,他對他是生死予奪的,有著絕對的掌控權。

有什麽比一位對你有著絕對掌控權的大人物,對你沒有半絲好感這樣的狀況更加恐怖的事嗎?

顧少卿覺得應該是沒有了。

顧少卿的腦海裏浮現出很多想法很多思緒,但在疼痛的逼迫之下,那些思緒和想法都是雜亂無章的,零零碎碎的。他甚至會想起家裏冰箱裏的一塊鮮奶慕斯蛋糕,這麽長的時間過去了,應該壞掉了吧?那是他在很有名的店裏排了半個小時的隊才買來的,壞掉了真的怪可惜的。

也不知道安雅有沒有把它吃掉……不過他應該沒有這個情緒去吃蛋糕吧?

想起莫安雅,顧少卿的心臟還是會抽搐著的痛。

那疼痛感仿佛比鎖骨處鉆心的疼痛還要更令他無法忍受。

好像有什麽紮根在他靈魂裏的東西,就那麽輕飄飄的,一絲一絲的,從他的血肉和骨髓裏面鉆出來,然後就那樣的消散了,不見了,再也不會回來了。

再也不會回來了。

血液還在從他深深的傷口裏面湧出來,浸透了他的白色襯衣,然後滴落在地板上,匯聚成了一片小小的血泊。

真的好痛啊,一根不算粗大的鎖骨承載著他全部的體重,痛楚隨著時間的流逝,越來越讓他無法忍受。

痛的不止是他的鎖骨傷口,疼痛的感覺已經席卷了他的全身,鉆進他的血肉,侵犯進他的每一根骨頭之中。

就好像全身都被很多小小的但是兇狠的螞蟻鉆了進去似的,它們啃噬著他的所有。

他幾乎是拿出自己所有的意志力才能忍住不求饒,不痛哭出聲。

原來我也能做到這個地步啊……這樣的認知真是讓他驚異的,但又微妙的心酸的驕傲著。

……真的不行了,意識開始漸漸的模糊了。

他的頭顱愈發低垂,眼皮不受控制的開始闔上。

就在這個時候,一根黑漆漆的帶著猙獰倒刺的鞭子,托起了他染血的下頜。

他無力的睜開眼,對上了一雙冰藍色的眼睛。

眼睛的主蟲盯著他看了半晌,開口道:“你倒是比我想象中的要有骨氣一點,讓我對雄蟲這種生物稍稍有點改觀了。”

他沒有任何反應,眼神有點發直。

任誰被折磨了這麽久,也無法保持絕對的清醒了。

亞歷克斯看著面前雄蟲的這張臉,竟然第一次感受到了雄蟲這種生物的一點點魅力。要知道在從前,他對這種生物,幾乎是深惡痛絕的。

軟弱、驕矜、自大、荒淫……他對於那些雄蟲,差不多只有負面的評價。

他也沒有想到,有一天,自己也會把堅強這個美好的詞語,用在一只雄蟲的身上。

是的,他不得不承認,眼前這只蒼白染血的雄蟲,他是堅強的。

而且,不僅僅是堅強,他還很……誘惑。

雖然他絕對不會承認,這只雄蟲現在的模樣,對他竟然生出了誘惑力。

亞歷克斯忍不住用鞭子的末梢,緩緩滑過對方線條優美的臉部,一直到脖頸處。

鞭子的倒刺劃破了他的皮膚,他蒼白的臉頰上染上幾縷艷色。

亞歷克斯盯著那一點點血色,心臟深處像是有什麽帶著毛絨絨觸感的東西在輕輕撓著,很是奇異的,從沒有體驗過的感覺。

那失血過多的皮膚蒼白到幾乎透明,可以清楚的看到下方的青色血管。他脆弱得像是一捧雪,只要自己輕輕一碰,就會融化掉了。

這讓亞歷克斯生出了自己掌控著這只雄蟲的全部的感覺,這感覺簡直讓他上/癮。

顧少卿當然不會知道面前這只沒有表情的藍眼睛雌蟲心裏在想些什麽,他的眼神有點呆滯的盯著眼皮底下的鞭子,看著那染了自己鮮血的倒刺,不明白對方到底想要幹什麽。

不過很快,對方就嘖了一聲,邁步走開了,沒有再繼續對他做什麽,這也讓他稍稍松了一口氣。

時間對於他來說過得非常、非常的緩慢,但到底還是一分一秒的流逝了。

他覺得自己應該是昏迷過去了一小會兒,但很快,全身無處不在的疼痛感又讓他醒了過來。

這不能徹底昏死過去的感覺,對他來說又是另外一番折磨。

而血液的大量流失加速了他的幹渴,他覺得自己的喉嚨都在冒煙了。

可能是他嘴唇幹枯得可怕的緣故吧,那只藍眼睛雌蟲看了他半晌之後,對著身邊的手下吩咐道:“給他餵點水,灌點營養液,別讓他現在就死了。”

穿著黑色背心戴著面具的雌蟲端了一杯水過來餵給他,他大口大口的喝著,貪婪的吞咽著,覺得自己簡直就像是剛剛從沙漠裏走出來似的。

等到喝完一杯水,雌蟲再給他餵營養液的時候,他就閉上嘴巴不肯配合了。

穿著背心的雌蟲轉頭看向藍眼睛雌蟲,藍眼睛雌蟲笑了一下:“不喝就打。”

於是,穿背心的雌蟲就揚手打了他一個耳光。

其實他用的力氣沒有之前藍眼睛雌蟲打他耳光的時候那麽大,他甚至沒有感覺到疼痛。

腦子裏甚至還可以模模糊糊的想著,應該,小學的生理課沒有騙他,一般的雌蟲多多少少對於雄蟲都還是有點憐憫心和保護欲的。

只有那只藍眼睛雌蟲,他是個不正常的魔鬼。

……不想再挨打了,要他喝他就喝吧。

這次背心雌蟲再給他餵營養液的時候,他就順從的張開嘴巴喝了下去。別說,一管營養液下肚,身體頓時感覺好了不少,迷迷糊糊的腦子也清醒了很多。

這並不能讓他感到慶幸,因為他知道,對方之所以給自己喝營養液,不是為了讓自己好受一些,而是為了讓他不要太快死掉,可以挺住接下來的酷刑。

這樣的認知讓他從骨子裏生出寒意來。

另一邊,警備處的公務大廳裏。

莫安雅看到異蟲族給顧少卿餵了水餵了營養液,雖然粗暴的打了他一個耳光,但也讓他的心靈稍微得以松弛一下。

就一小下。

看吧,異蟲族確實是不會真的把雄蟲怎麽樣的,少卿的生命安全是無虞的。

所以,真的只是受一點點苦而已,忍過去了就好。

他和他,都要忍過去,忍過去了,就海闊天空了。不能忍住的話,接下來等待著他和他的,是無盡的人間地獄。

一只壯年軍雌失去了前途,對他來說,那肯定是地獄一樣的蟲生。這樣的話,他們以後的婚姻生活,也不會幸福。

少卿會理解他的,會明白他的。

松懈了幾分的莫安雅這個時候才終於坐了下來,過了一會兒,才察覺到自己渾身都是冷汗,已經把裏面的襯衣浸濕透了。

他的秘書官這個時候才敢湊過來,遞給他一支營養液:“你需要進食,否則之後會撐不住的。”

莫安雅接過營養液來拆開,一口氣喝了下去。

秘書官在他身邊坐下,看看其他的軍雌也在休息進食,方才壓低了聲音在他耳邊說道:“長官做得對,只要撐過這一次就好。顧少卿閣下對你那麽重視,他肯定能理解你的不容易。等他回來,長官好好哄哄他,陪陪他,這件事就過去了。”

莫安雅沒有說話,但秘書官知道他已經聽進去了自己的話,滿意的走開了。

莫安雅正坐著休息,忽然察覺到一道滿滿都是負面情緒的眼神,擡眼一看,看到了坐在不遠處的段明堂。

段明堂手裏捏著一支空了的營養液,用極其陰騖的眼神在看著他。

莫安雅一看到他心裏就湧起無數的黑雲,直要把他淹沒。

段明堂之前的表現,顯得自己好像是什麽負心的蟲一樣,這件事跟他有什麽關系?需要他做出那副焦急又痛恨的模樣來嗎?

莫安雅對段明堂,就跟段明堂對他一樣,除了厭惡憎恨,還是厭惡憎恨。尤其是這一次發生了這樣的事,他簡直恨不得對方馬上去死!

除了對政敵的痛恨,還有對情敵的微妙心理。

這是一種難以言喻的情緒。

他們倆對視了一陣子之後,段明堂起身走到了他身邊來。

他看著他的眼睛,一字一句的說道:“你根本不配當他的雌君,你配不上他對你的愛,你就是個禽獸不如的東西。”

莫安雅回他一個冷笑。

敗犬狂吠而已,不必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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